故事的第一个版本来自他的朋友,后来移居美国的俄裔物理学家乔治·伽莫夫(George Gamow)。在他 1970 年出版的自传 My World Line : An Informal Autobiography (有中译本《伽莫夫自传》,译者王晓华,上海翻译出版公司 1988 年出版)中,他回忆自己在敖德萨的生活时,提到了他朋友的一段奇遇(出自第一章 Childhood In Odessa / 在敖德萨的童年,下文摘录王晓华的译本):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大概要先吐槽一下伽莫夫同志对马可劳林级数(Maclaurin Series ,现在一般译为麦克劳林级数)的描述似乎有点过于夸张,称之为“高等数学一个相当专门的分支学科里的高深问题(belongs to a rather special branch of higher mathematics)”,但是现在的大一高数教材都有,何况麦克劳林级数只是简化情形的泰勒级数而已,是相当基础的内容,在物理学中也遍地都要用,称之为“相当专门”也有些过——当然了,大部分物理学家记得住泰勒展开不难,但是估计没什么人会去记余项,在当时的紧张情形下要推出来还是要点本事的。更何况对一个“土匪头子”来说,哪怕是大一高数内容看起来也相当不符合人物设定了,值得惊讶。
下面我们来看第二个版本,这个版本来自塔姆的外孙韦尔恩斯基(Л. И. Вернский,由于俄语不区分父系和母系直系亲属的称呼,我又没能找到作者更多相关资料,因此这里是根据二人姓氏不同推定为外孙的)的纪念文章《办公室内外》(В кабинете и вне его),此文收录于 1985 年出版的《回忆塔姆》(Воспоминания о И. Е. Тамме)一书。顾名思义,这本书集结了许多塔姆熟人对他的纪念文章。然而我完全不懂俄语,这里要感谢“超理论坛”的 @Fabrika·2·Grafem 同志,他找到了该书的 1995 年第三版(也是塔姆诞辰百年纪念版)的电子版,并提供了关键部分的翻译,经其允许我在此引用如下(全文是 79-129 页,这里翻译的部分在 108-109 页):
此外,在这段稍后提到(原书第三版 110 页),塔姆是在经历这么一场奇幻冒险之后才来到敖德萨理工学院找到一份物理系助理的工作(ассистентом кафедры физики Одесского политехникума,我不确定这职位到底负责什么,但显然不是敖德萨大学的物理教授)。与伽莫夫的时间线也相反。
由于伽莫夫写过很多通俗科普,名气比较大,因此他提供的这个版本要更流行一些,很长时间内我也只知道这一个版本。由于语言壁垒,我很难得知相关的俄语资料。所幸韦尔恩斯基的版本确实有中英文书籍引用过,美籍俄裔历史学家阿里克谢·卡捷夫尼科夫(Alexei B. Kojevnikov)的 Stalin's Great Science : The Times And Adventures Of Soviet Physicists History of Modern Physical Sciences一书(有中文版,《苏联时期的伟大科学:苏联物理学家的时代与冒险》,译者董敏,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 2019 年出版)中提及过《回忆塔姆》中这个故事的梗概,不过作者似乎没有注意到伽莫夫提供过另一个版本,因此没有对比。在这本书的指路下我才试图看看俄语资料到底是如何描述的。
卡捷夫尼科夫在脚注中分析了一下故事真实性(第三章 Freedom , Collectivism , and Electrons / 自由,集体主义及电子,2004 年英文版 65 页的注释 15 ;2019 年中文版 66 页注释 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