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hen Smale 教授 1930 年出生于美国密歇根州。1957 年获得密歇根大学博士学位。四年后升任哥伦比亚大学正教授,1964 年转至加州大学柏克莱执教三十年,1995年香港城市大学礼聘为 Distinguished University Professor 。现任 Toyota Tech. Inst. at Chicago 所长。Smale 教授在动态系统、几何、拓朴有划时代之贡献,并在计量经济学、作业研究,以及信息科学方面的数学理论均有显著的成就。1966 年荣获 Fields Medal 。此外,他是 1965 年 Veblen Prize ,1988 年 Chauvenet Prize ,1989 年 von Neumann Award 几项大奖的得主。为 American Academy of Arts and Sciences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和 Econometric Society ,等多个学会之院士。
刘太平(以下简称“刘”):Steve,首先要谢谢你老远来到这里,我一般不这么说的:我们感到荣幸。
Smale(以下简称“S”):谢谢邀请。
刘:从一个单调的问题开始吧,你的数学生涯如何开始的?
S:你是说,我怎么开始做数学的?
刘:是的,你为何对数学感到兴趣?你从小就对数学有兴趣?
S: 中学时我对一般科学有兴趣,念大学时先是主修物理。由于大三时物理成绩不理想,我修了一些数学课到大四时转为主修数学。 念大学时我并没有将时间全力投入学业,总平均是 B ,数学成绩平均是 B+ 。
应用数学传统上以能立即有用为其成败的衡量标准; 你知道,我的目标像 von Neumann 引进 Hilbert space ,建立量子力学的理论基础一样,他那年代量子力学是科学上的大事,没有人比他在理论上做得更多。现在他做的结果已被广泛用在其他方向上。我的目标就是这样:我是想对某些方向找出一些基本的东西来,这次我来这里谈的是学习理论(learning theory),我花很多时间试着去建立理论基础,我写了一篇以这个为篇名的文章,约略说明这点。
S:我很幸运能和经济学家 Gerard Debreu 讨论经济学方面的知识。学习理论方面,我和 Felipe Cucker 有研究上的合作。我们花了许多时间阅读,试图了解过去非数学家所已经做的研究。有时候理解别的领域的研究工作相当困难,有些深奥的概念需要花长时间才能领会,我们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写一篇论文,因为要自我更正许多不正确的观念。我们并没有告诉别人这段艰辛的岁月,不断的在图书馆检视相关文献,浏览而非详细阅读,追踪人们已完成的工作,逐渐的进入这领域。一旦掌握了基本知识,我们就清楚要如何进行,开始建立研究所需要之环境,在香港被邀请参加研讨会进行许多广泛的学术讨论,多数与会者是从事统计、工程、信息而非数学方面的研究工作。
刘:你面对许多不同领域的人吗?
S:是的,又有数学工作研究者也进入学习理论的领域。主要是逼近理论方面的学者,如 Ronald Devore,Albert Cohen 目前投入这方面的研究工作,这算是我们一个小的贡献。
刘:你不打算回到拓朴、几何领域的研究吗?
S:嗯,事实上这次来台湾的第二次演讲将谈到资料的拓朴结构,让我回到四、五十年前熟悉的微分几何,重温 second fundamental form ,manifold ,代数拓朴等的数学。这些数据形成欧氏空间 submanifold 上的曲线,问题是如何判定 manifold 的 homology 。我和 Shmuel Weinberger 合作得到了一些结果,此人在信息科学和拓朴方面皆学有专精,你知道他吗?
S:对,不要花时间在可测函数,可以谈些机率。这样涵盖所有基本知识的数学课就如同 Sam-uelson 的书或 Feynman 的讲稿,会很具有启发性。可以把许多相关的问题融入微积分的教学,不要只偏重解题,要让学生对数学有实质的感受,整体的效应。一般微积分的课程只将重心放在计算面积、体积等几何问题,我想到这个就生气,还有求极大或极小值等最佳化问题。课本都是如此编写的。应该谈一些常微分方程的概念,介绍 Van del pol equation 的几何性质,安排成一门一整年的课程。
刘:这样的课似乎超出三学分。
S:四学分没有问题,教法上要有效率,不拖泥带水,让学生了解许多概念,无关基础的内容不要放进去。
刘:不要花时间在 ϵ − δ 的证明吗?
S:需要时点到即可。你看研究生的分析课也面临同样的问题。许多课题,如拓朴学等个别分开来讲,没有让学生对基础的知识有整体的感受。Serge Lang 编写一本分析的书我很喜欢,其内容涵盖傅氏分析、谱理论 (spectral theory)、Hilbert 空间以及在此函数空间上之微分、积分。所有这些课题都没有谈到细微末节,但很直接的讲述其精义和概念。这样的精神和理念是我赞同的。有些研究生修了三至四门课才开始进入 spectral 的世界。其实在第一学期就可以开始有接触。我想写一本这样的书,因此和 Morris Hirsch 合写一本常微分方程的书。有时我觉得接下去第二门课可以写一本偏微分方程在 Hilbert spaces 的书。理念上尝试将 Hilbert space 的观念和性质导入偏微分方程,一学期的课,以线性方程为主。上述所谈的是一些课程的想法,有时候我谈到一些事情稍微偏离你的问题。
S:我最近写了一篇 Shannon theory 的 paper 刊登在 American Mathematical Scoiety Bulletin,献给一位已过世的好友 Réne Thom。他对十九世纪的数学,复变量分析无法接受,他曾生气的说十九世纪在数学上是倒退的,这样类似的评论。在献辞中,我说虽然有些事因看法不同而引起争论,但彼此的好胜和竞争令我珍惜。对 Catastrophe theory 的看法我们之间也有重大冲突。他曾是我的好朋友和支持者,也因此彼此之间产生相当多的摩擦,和 Chris Zeeman 也有,他们都是能力很强的人。
刘:我曾阅读过这段故事,那是 1970 年间发生的事,到现在已经相当长的时间。
S:通常我和他人并无冲突,偶尔发生而已。
刘:是否有些令你惊讶或很美,感触很深的事情?
S:虽然心中不存在偶像,但我心存感激看到有人完成令人欣喜和振奋的研究工作,包括能欣赏许多美好的数学。最近意大利有一群人从事 learning theory 的研究寄给我一份尚未刊登发表的论文。针对我和 Felipe Cucker 三年前所发展出的理论,此论文中有些新的改进,我觉得相当不错。有一位同仁审查此论文,认为不值刊登,我心中不以为然,告诉他这篇论文赞同我们以往所得到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