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本旺：从西南联大走出的“国防数学”奠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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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本旺：从西南联大走出的“国防数学”奠基人

人物：孙本旺



1984 年 7 月，长沙国防科技大学的追悼会上，一副挽联无声诉说着一位数学家的毕生信仰——“育才甘作阶前石，报国长怀赤子心”。孙本旺（1913-1984），这位江苏高邮寒门出身的数学家，在战火硝烟中从西南联大走向纽约柯朗研究所，又在建国之初毅然归国，将毕生才智献给中国国防数学事业。他首创矩阵几何的“中国解法”，奠基嘉当外微分法的本土研究，更以“如坐春风”的教学艺术，为两弹一星工程锻造出关键数学人才。

作者/柏舟

编者/柏舟

油灯下的逆袭传奇

1913 年，孙本旺生于江苏高邮汉留乡。未出生时父亲病逝，13 岁丧母，16 岁外婆离世，彻底沦为孤儿。无钱购书的他，向乡邻借阅典籍，抄录后改编成故事讲述，被称“小先生”。一次借得日本数学家林鹤一的丛书，燃起他对数学的终生痴迷。1932 年，他放弃清华、浙大录取，选择提供奖学金的南开大学数学系，师从中国现代数学奠基人姜立夫。1937 年 7 月，日军轰炸南开校园，图书馆烈焰冲天。身为助教的孙本旺三闯火海，抢出姜立夫手稿与数学典籍，自己仅抱出几件单衣。

随校南迁昆明后，他亲历华罗庚矩阵几何、陈省身微分几何等顶尖研讨班。在日军空袭警报声中，他与华罗庚躲防空洞演算方程，笑称“炸弹震波恰似偏微分方程的特解”。1945 年，蒋介石密令研制原子弹。华罗庚力荐孙本旺加入“五才子计划”，与朱光亚、李政道同赴美国。抵美后发现技术封锁，他转向柯朗研究所，师从费雷德里西（Friedrichs）主攻泛函分析和偏微分方程，同时还在普林斯顿大学听阿廷（Artin）的课：环论、伽罗毕理论、代数数论等，从这些德国哥廷根学派的大师那里，他学到极为严谨、生动、丰富的数学知识和研究方法。三年连获硕士、博士学位，成为哥廷根学派在中国少有的传人。



国防数学的三大基石

嘉当几何的“破冰者”：1940 年代，孙本旺在嘉当创立外微分法不久，即用该工具改进黎曼空间理论，论文被德国数学泰斗柏拉须开推荐至国际顶刊发表。1980 年陈省身在北京宣讲外微分法时感叹：“孙本旺早在中国埋下了火种！”他将华罗庚矩阵几何理论拓展至辛群对称空间，被段学复称为“华罗庚思想河流的重要支流”。

国防教育的“体系架构”：1952 年，他放弃武大教职赴哈军工。面对学员高中基础薄弱，自编《张量分析入门》教材，用“时空弯曲”比喻爱因斯坦方程，启蒙了后来中国载人飞船总设计师周建平等一代航天人。1962 年秘密选拔沙基昌等 10 名尖子生，用冯·诺依曼《量子力学数学基础》原版教学。1979 年任国防科大副校长后延续此模式，学员称“十人入学六人毕业，淘汰率堪比西点军校”。

军民融合的“跨界纽带”：1958-1966 年兼任黑龙江大学数学系主任，为东北培养首批概率统计人才。在湖南任数学会理事长时，一年办 7 场学术报告会，邀恩师陈省身赴长沙讲学，激活全省学术生态。1977 年破格录用湖南机床厂工人王晓星为国防科大教员，轰动教育界。面对质疑直言：“数学真理不问出身！”

穿越时代的科学坐标

柯朗研究所档案显示，其博士论文《有限维投影几何》被列为 1940 年代典型代数几何范本。1980 年美国教授见其学生熟练运用外微分法时惊叹：“你们竟比我们早二十年接触此工具！”在哈军工为火箭燃料稳定性方程提供数学验证，学生朱光亚（后任中国工程院院长）称其“给国防装备安上数学心脏”。周建平团队应用其张量分析理论，解决神舟飞船再入大气层的轨道计算扰动难题。苏步青在《新中国数学十年》中将其列为“嘉当几何研究开创者”。国防科大立校训“厚德博学，强军兴国”时，首提孙本旺“阶石精神”。



君子如玉，师者如灯

讲微分几何时调侃：“阿廷问我可会弹钢琴？我说不会，他叹‘你完了！’——原来数学是艺术！”学员回忆其课“如听单口相声，笑着学懂艰深理论”。独创“学生主讲法”：让学员上台推导，自己台下提问。王世民解出椭圆内接四面体极值问题后，他花三夜完善解法，论文署名“王世民、孙本旺”。被批斗期间，仍与学生在小树林密会，用嘉当《黎曼几何》手稿辅导广义相对论。学生含泪回忆：“他咳着血陪我算完许瓦兹解”。1970 年代白天挨批，深夜编译《冯·诺依曼代数》等 23 部著作，手稿堆叠高达三尺。终生住简朴宿舍，却捐全部藏书建湖南少年数学俱乐部。病危时嘱托：“把我的皮箱送给王晓星——里面是他没读完的黎曼几何笔记”。

阶石无言，星火长明

“孙本旺在矩阵几何方面的工作，为华罗庚 1940 年的工作所引导……他把以耦对正交群（辛群）为基本群的对称黎曼空间完成决定了出来”。从高邮油灯下的借书孤儿，到国防数学的奠基人，孙本旺用 71 年生命诠释何为“知识报国”：

在烽火中：他三闯火场抢救文明火种；

在封锁中：他用外微分法凿开学术壁垒；

在动荡中：他以三尺译稿守护理性之光。

当神舟飞船划破天际，当湖南小城少年崭露头角——这位“永远的小先生”的信念仍在回响：真正的科学从不在庙堂之高，而在每一代人以身为阶的托举之中。





原创  柏然  老周日常  2025 年 08 月 25 日 06:31  贵州

Nicolas2050

王世民解出椭圆内接四面体极值问题后////这不是胡扯吗？平面内接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