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中国

 找回密码
 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18|回复: 0

狄拉克:不爱说话爱数学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5-10-30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狄拉克:不爱说话爱数学

原创  化学精研社  化学精研社  2025 年 10 月 23 日 06:00  北京

01  布里斯托的齿轮与数字

1902 年 8 月 8 日的布里斯托,雨丝裹着工业革命残留的煤烟,粘在维多利亚式砖房的窗棂上。保罗·阿德里安·莫里斯·狄拉克在母亲弗洛伦斯的呻吟中落地时,父亲查尔斯·狄拉克正用瑞士法语批改法语作业——这位从日内瓦移民来的教师,总觉得布里斯托的空气里飘着“不够精确”的英语口音。

狄拉克的童年是被两种语言切割的。早餐时,查尔斯会突然敲敲桌子:“用法语说‘面包’,保罗。”若孩子迟疑,瓷勺就会悬在半空,直到那句生硬的“pain”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弗洛伦斯想护着儿子,却只敢在丈夫出门后,偷偷把涂了果酱的面包塞进他手里,用英语轻声说:“没关系,妈妈懂你。”

那时的狄拉克还不知道,语言的桎梏会酿成沉默的习惯。他更愿意蹲在父亲书房的地板上,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算术课本上投下条状的光影。七岁那年,他把姐姐贝蒂的布娃娃拆了,不是为了破坏,而是想数清娃娃体内弹簧的圈数——当贝蒂哭着找母亲告状时,他正捧着一堆零件,在纸上画弹簧的螺旋线,试图算出每圈之间的距离。

1910 年,狄拉克进入 Merchant Venturer's 中学。课堂上,他永远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放在桌下摆弄自制的小齿轮。数学老师戴维斯先生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因为一次代数测验:全班只有狄拉克用两种方法解出了二次方程,卷面干净得没有一丝涂改,最后还在页脚写了一行小字:“第二种方法更简洁。”

戴维斯把他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抽出一本《高等代数》:“你试试这个。”狄拉克抱着书回家,在煤油灯下读了整夜。第二天清晨,他把书还给老师,指着其中一页说:“这里的证明可以简化,用因式分解代替配方法。”戴维斯盯着他镜片后那双平静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不是在“学数学”,是在“和数学对话”。

02  工程的裂痕

1914 年夏,萨拉热窝的枪声传到布里斯托时,狄拉克刚满 12 岁。查尔斯把家里的收音机调至最大音量,听着关于“光荣和平”的谎言,而狄拉克正趴在桌上,用圆规画炮弹的轨迹——他想知道,为什么报纸上说“炮弹能飞到 100 公里外”,而他根据物理课本算出来的,只有 80 公里。

战争打碎了他的平静。中学毕业时,查尔斯坚持让他学电气工程:“工程能赚钱,能让你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活下去。”狄拉克没反驳,他早已习惯用沉默代替反抗。1918 年,他考入布里斯托大学工程系,背着帆布书包走进课堂时,第一次感受到“格格不入”——同学们讨论的是蒸汽机的功率、电线的电阻,而他总在笔记本边缘写满微分方程,试图用数学描述电流的流动。

工程课的实践环节是他的噩梦。一次机床操作课,他要把一根金属棒加工成指定尺寸,却因为专注于计算切削速度,忘了及时停下机器,金属棒被车刀磨得发烫,最后变成了一根没用的废铁。老师骂他“心不在焉”,他低着头,手指在口袋里画着函数曲线:他其实算出了最优切削速度,只是慢了 0.5 秒——可没人想听这个。

1921 年,狄拉克以第一级荣誉获得工程学士学位。毕业典礼上,查尔斯穿着体面的西装,拍着他的肩膀用法语说:“你终于成了有用的人。”狄拉克看着父亲骄傲的脸,却突然说:“我想读数学。”

查尔斯的笑容僵住了:“数学能当饭吃吗?”

“我不知道,”狄拉克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但我想知道,为什么工程里的公式是对的。”

幸运的是,布里斯托大学允许他免学费攻读数学学位,还因为他的工程背景,免掉了第一年的课程。那天晚上,狄拉克在图书馆借了一本《数学分析》,坐在空荡荡的阅览室里,直到闭馆的铃声响起。窗外的月光洒在书页上,他突然觉得,那些曾经困扰他的工程难题,在数学的光芒下,都变成了清晰的线条。

03  剑桥的门扉

1922 年的剑桥,空气里飘着学术自由的气息。狄拉克拿着 140 英镑的奖学金(布里斯托大学提供)和 70 英镑的圣约翰学院补助,背着一个装着衣服和数学书的行李箱,走进了圣约翰学院的大门。他的导师是拉尔夫·福勒—— 一位研究统计力学的物理学家,曾师从卢瑟福。

第一次见面时,福勒递给狄拉克一篇论文:“这是海森堡刚发表的《关于运动学和力学关系的量子理论》,你看看。”狄拉克接过论文,纸上满是陌生的符号和“矩阵”一词——那时的量子力学还是个新生事物,连玻尔都没完全搞懂。

接下来的三个月,狄拉克把自己关在宿舍里,一遍遍地读海森堡的论文。他不理解“矩阵”的物理意义,却被其中的数学结构吸引。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海森堡的矩阵力学,其实可以用更简洁的数学语言表达——非交换代数。他把这个想法写在纸上,犹豫了很久,才敲开了福勒的办公室门。

“福勒教授,”他递过草稿纸,“海森堡的理论,是不是可以用非交换代数来描述?”

福勒看着草稿纸上的推导,眼睛越睁越大。他知道,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可能摸到了量子力学的关键。

1923 年,狄拉克以第一级荣誉获得布里斯托大学数学学士学位。福勒对他说:“留在剑桥吧,这里需要你这样的人。”狄拉克点了点头,他看着剑桥的剑河,水面上倒映着云朵的影子,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一个可以用数学对话,不用强迫自己说法语的地方。

04  量子的对话

1924 年的剑桥,量子力学的热潮正在蔓延。玻尔的哥本哈根研究所成了物理学家的圣地,而剑桥的年轻学者们,也在咖啡馆里争论着“波粒二象性”。狄拉克却很少参与这些争论,他更愿意坐在圣约翰学院的图书馆里,把海森堡的矩阵、薛定谔的波函数,一 一 翻译成数学语言。

福勒给了他一个课题:用统计力学解释金属中的电子行为。狄拉克泡在实验室和图书馆里,白天计算电子的分布,晚上读玻尔的论文。有一次,他在论文里看到“电子自旋”的概念,突然意识到:薛定谔的波动方程没有考虑相对论——按照相对论,电子的质量会随速度变化,可薛定谔方程里的质量是固定的。

“这不对,”他对着草稿纸喃喃自语,“电子是高速运动的,必须考虑相对论。”

1926 年,狄拉克完成了他的博士论文《量子力学》。论文里,他用非交换代数重新表述了量子力学的基本原理,还指出了薛定谔方程的局限。答辩那天,评委们看着眼前这个沉默的年轻人,听他用简洁的语言解释自己的理论,突然觉得:量子力学的拼图,似乎被他补上了重要的一块。

答辩结束后,福勒拍着他的肩膀说:“玻尔邀请你去哥本哈根研究所访问,你愿意去吗?”

狄拉克想了想,点了点头:“我想和玻尔谈谈相对论。”

05  哥廷根的相遇

1927 年 2 月,狄拉克背着行李,来到了德国哥廷根。这里是数学和物理的重镇,外尔、玻恩、奥本海默都在这里工作。他第一次见到玻恩时,玻恩正在黑板上写着矩阵力学的公式,看到狄拉克进来,笑着说:“你就是那个用非交换代数改写量子力学的年轻人?”



狄拉克没说话,只是走到黑板前,指着其中一个公式说:“这里可以简化。”他拿起粉笔,几笔就把复杂的矩阵运算变成了简洁的方程。玻恩看着黑板,愣了半天,然后说:“你比我更懂量子力学。”

在哥廷根的几个月里,狄拉克和外尔成了朋友。外尔研究的群论,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有一天,外尔对他说:“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就像两匹桀骜不驯的马,你能把它们套在一辆马车上吗?”

狄拉克看着外尔,轻声说:“我想试试。”

同年秋,狄拉克受邀参加第五届索尔维会议。会议在布鲁塞尔举行,参会者都是物理学界的巨擘:爱因斯坦、玻尔、居里夫人、海森堡、薛定谔……狄拉克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爱因斯坦和玻尔争论“上帝是否掷骰子”,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会议快结束时,主持人问他有没有问题,他才站起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薛定谔方程没有考虑相对论,我们需要一个相对论性的量子力学方程。”

爱因斯坦看着这个年轻的英国人,点了点头:“年轻人,你的想法很重要。”

06  狄拉克方程

1928 年的剑桥,冬天来得很早。狄拉克坐在宿舍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雪花,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方程。他已经尝试了几十种方法,想把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结合起来,可每次得到的结果,要么不符合实验数据,要么出现“负能态”——这在物理上是不可理解的。

“负能态是什么?”他对着草稿纸发呆,“难道电子可以有负的能量?”

有一天深夜,他突然想到了外尔的群论。他把 γ 矩阵引入方程,重新推导——当他写下最后一个符号时,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他看着纸上的方程:



这个方程简洁而优美,既满足相对论,又符合量子力学的基本原理。更重要的是,它自动包含了电子的自旋和磁矩——这是之前的理论都做不到的。

狄拉克把这个方程写成论文,寄给了《英国皇家学会会报》。论文发表后,物理学界轰动了。玻尔在哥本哈根研究所召开研讨会,专门讨论这个方程:“狄拉克给了我们一把钥匙,能打开相对论量子力学的大门。”

可问题也来了:方程预言了“负能态”的存在。按照这个方程,电子会不断跃迁到负能态,释放出无限的能量——这显然和现实不符。有人说狄拉克的方程错了,可他坚信:数学是美的,美的数学一定是对的。

07  空穴与正电子

1929 年,狄拉克在普林斯顿大学访问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负能态不是空的,而是被“负能电子”填满了——这就是“空穴理论”。他在一次演讲中说:“如果负能态被电子填满,那么一个‘空穴’就会表现出正电荷,它的质量和电子相同。”

台下的物理学家们议论纷纷:“空穴?正电荷的电子?这太疯狂了。”

狄拉克没辩解,他只是说:“实验会证明的。”

同年,他和海森堡一起环球旅行。在日本东京的一所大学演讲时,有人问他:“你的‘空穴’什么时候能被发现?”

狄拉克看着台下的听众,轻声说:“我不知道,但它一定存在。”

1932 年,美国物理学家 C·D·安德森在研究宇宙射线时,发现了一种带正电荷的粒子——它的质量和电子相同,电荷相反。安德森把这种粒子叫做“正电子”。当消息传到剑桥时,狄拉克正在书房里写《量子力学原理》。福勒拿着电报跑进来,激动地说:“安德森发现了你的正电子!”

狄拉克放下笔,看着电报,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说:“数学没骗我。”

同年,狄拉克接替约瑟夫·拉莫尔,成为剑桥大学卢卡斯数学教授——这个职位曾属于牛顿,是物理学界的最高荣誉之一。就职演讲那天,他没说太多客套话,只是在黑板上写下了狄拉克方程,然后说:“这个方程告诉我们,宇宙中存在正电子,也可能存在反物质。”



08  诺贝尔奖

1933 年 11 月,狄拉克收到了来自瑞典皇家科学院的电报:他因“对量子力学的贡献,特别是相对论性量子力学方程的提出和正电子的预言”,与薛定谔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查尔斯得知消息后,第一次用英语对他说:“你做得很好。”狄拉克看着父亲,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他想起了童年时被强迫说法语的日子,想起了自己坚持学数学的决定,突然觉得,所有的沉默都有了意义。

12 月 12 日,狄拉克在斯德哥尔摩发表诺贝尔奖演说,题目是《电子与正电子的理论》。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听众,用简洁的语言解释了自己的理论,最后说:“物理定律必须具有数学美,这是我一生的信念。”

演说结束后,有记者问他:“获得诺贝尔奖后,你打算做什么?”

狄拉克想了想,说:“继续研究量子力学。”

那天晚上,他在酒店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斯德哥尔摩夜景,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画着新的方程——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把狄拉克方程推广到更复杂的粒子上。

09  遇见玛吉特

1934 年,狄拉克在普林斯顿大学担任访问教授时,认识了尤金·维格纳——一位研究群论的物理学家。维格纳知道狄拉克沉默寡言,生活简单,便邀请他去家里吃饭:“我妹妹玛吉特正好来美国,她很会做饭。”

狄拉克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玛吉特·维格纳是匈牙利人,活泼开朗,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她见到狄拉克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问他物理问题,而是递给他一块蛋糕:“这是我做的巧克力蛋糕,你尝尝。”

狄拉克接过蛋糕,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好吃。”

玛吉特笑了:“你平时都吃什么?”

“面包,牛奶。”

“那可不行,”玛吉特说,“你需要好好吃饭,才能思考物理问题。”

从那以后,玛吉特经常邀请狄拉克去家里吃饭。她会和他聊匈牙利的风景,聊自己的童年,而狄拉克虽然话少,却会认真听。有一次,玛吉特问他:“你为什么总是沉默?”

狄拉克看着她,轻声说:“说话会浪费时间,不如思考。”

玛吉特笑着说:“可思考也需要休息,不是吗?”

1937 年,狄拉克和玛吉特在布达佩斯结婚。婚礼很简单,只有家人和几个朋友参加。玛吉特穿着白色的婚纱,看着狄拉克,说:“以后我会照顾你,让你有更多时间思考。”

狄拉克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握住别人的手。

婚后,玛吉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会在狄拉克思考问题时,安静地递上一杯茶;会在他忘记吃饭时,把饭菜热好放在他面前。狄拉克的学生们都说:“狄拉克教授好像变了,虽然话还是少,但眼神里有了温度。”

10  战争与坚守

1939 年,二战爆发。剑桥大学的很多实验室都被征用,用于军事研究。狄拉克被邀请参与雷达的研发,可他拒绝了:“我不懂工程,我只会研究量子力学。”

有人说他“不爱国”,可他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推动物理学的发展,而不是制造武器。战争期间,他留在剑桥,继续研究量子力学,还写了《量子力学讲义》。那时的剑桥经常遭到轰炸,他却在防空洞里继续演算方程,玛吉特会陪着他,手里拿着手电筒,为他照亮草稿纸。

1942 年,海森堡来剑桥访问——那时德国和英国正在交战,两人的见面很尴尬。海森堡问他:“你还在研究正电子吗?”

狄拉克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反物质更多的性质。”

海森堡叹了口气:“战争让我们没时间思考这些了。”

狄拉克看着他,说:“战争总会结束,物理不会。”

11  晚年的传承

二战结束后,狄拉克继续在剑桥任教。他的课堂很特别:没有多余的话,只在黑板上写方程,然后让学生自己思考。有一次,一个学生问他:“狄拉克教授,这个方程怎么理解?”

狄拉克看着学生,说:“你先算一遍,算完就懂了。”

他的学生中,有很多后来成了著名的物理学家,比如理查德·费曼。费曼后来回忆说:“狄拉克教会了我,物理的本质是简洁和优美。”

1961 年,狄拉克当选为宗座科学院院士。教皇保罗六世亲自为他颁发证书,问他:“你相信上帝吗?”

狄拉克想了想,说:“我相信数学,数学是宇宙的语言。”

1969 年,狄拉克辞去了剑桥大学的职务,接受了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邀请,去美国任教。有人问他为什么离开剑桥,他说:“这里的环境太熟悉了,我想换个地方思考。”

12  最后的方程

佛罗里达州的阳光很温暖,狄拉克和玛吉特住在一所小房子里。每天早上,他会去校园里散步,然后坐在书房里,继续研究量子力学。他晚年的兴趣是“大统一理论”——试图把引力、电磁力、强核力、弱核力统一起来。

1984 年 10 月 20 日,狄拉克在塔拉哈西的医院里去世,享年 82 岁。弥留之际,玛吉特握着他的手,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他看着玛吉特,轻声说:“方程……还没写完。”

狄拉克去世后,佛罗里达州立大学为他建立了“狄拉克科学图书馆”,剑桥大学在圣约翰学院为他立了纪念碑。他的狄拉克方程,至今仍是粒子物理学的基础;他预言的反物质,已经成为医学和能源研究的重要方向。

有人说,狄拉克是“沉默的物理学家”,可他的方程,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响亮地诉说着宇宙的奥秘。正如他自己所说:“在理论物理学中,数学美是一种可以用来判断理论是否正确的工具。”他的一生,都在追寻这种美,用沉默和方程,书写了一部属于量子时代的史诗。

化学精研社

本帖子中包含更多资源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

x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数学中国 ( 京ICP备05040119号 )

GMT+8, 2025-10-31 02:25 , Processed in 0.084129 second(s), 1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