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季同：中国在国际学术期刊发表数学论文的第一人

luyuanhong

王季同：中国在国际学术期刊发表数学论文的第一人

原创 殷堰工 遇见数学 2023-11-02 21:14 发表于河南

在国际学术杂志上发表论文，绝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在一百多年前贫困落后的晚清和民国。但是，就有一个苏州人，早在上一个世纪初就已经做到了。110 年前，他在英国著名的《爱尔兰皇家学会会刊》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四元函数的微分法》的现代数学论文，给沧桑古老的中国数学发展注入了强大的动力。这既是中国人最早在国际刊物上发表的现代数学论文，也是我国最早在国际期刊上发表数学论文的数学家。这位为国争光者，就是清末民初的数学家王季同。

王季同（1875－1948），男，名季锴，字孟晋，号小徐，苏州市东山陆巷人。自幼喜爱数学，后入京师（北京）同文馆天文算学馆学习数学，光绪十五年（1891 年）便有《积较补解》、《泛倍数衍》等数学著作面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泛倍数衍》中，他根据中国传统数学“天元代数相消开方之意”，设一“泛函数”来推求级数，颇得当时前辈学者好评。光绪廿一年（1895 年）王季同顺利完成学业，从同文馆毕业。因其数学成绩优异，被留在同文馆继数学大师李善兰及席淦之后任天文算学馆算学教习，这为进一步提升数学素养、提高数学能力奠定了基础。五年后，尽管同文馆因故解散，但被著名教育家蔡元培赞誉“小徐先生有数学的天才”的王季同，凭借着在天文算学馆打下的扎实数学功底，以及对数学的不懈钻研，于光绪廿八年（1902 年），27 岁的他又出版了数学著作《九容公式》，为介绍和传播西方数学尽心竭力。需要说明的是，王季同研究数学，比较注重与同行的交流和探讨，如，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研究所至今保存了一封他给当时的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即现在的中国科学院院士）、数学史研究专家李俨的信，提出了对中国传统数学和清代数学的一些看法，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他深邃的数学思想。

光绪三十一年（1905 年）王季同执教于蔡元培先生任总理的爱国女学。宣统元年（1909 年）被派赴英国任清政府驻欧洲留学生监督署随员。宣统三年（1911 年），其标志性论文《四元函数的微分法》在英国学术期刊《爱尔兰皇家学会会刊》第 29 卷 A 部分第 4 号刊发，深得国际数学界认可，被誉为“王氏代数”。尽管这篇论文尚未达到当时数学前沿研究的世界先进水平，但这却是王季同这位出生于洋务运动时期的数学家，从中国数学由传统到现代转变的一个开始，也是一种自觉且可贵的学术转型，他的名字和所留下的宝贵数学遗产一样，在中国数学的史册中熠熠生辉。

必须指出，王季同的经历丰富，科学造诣较深。在英吉利电器公司和德国西门子电机厂实习期间，曾发明过转动式变压器。回国后在工厂工作过，任过中央研究院工学研究所研究员。1930 年研究新的电网络计算方法，成果载入中央研究院的《科学记录》。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王季同是现知在中国本土成长，从事科学研究、在国际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并在几个研究领域中均有所建树的第一人。

清末民初，我国曾经出现了一个研究佛学的高潮。在此热潮中，诸如梁启超、谭嗣同、章太炎、陈寅恪等著名大家均为之做出了很大贡献。由此让人想起了科学巨擘爱因斯坦的名言：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或许是受这句话的影响，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总之，王季同中年之后皈依了佛教，并自号“王季同居士”，著有在当时佛教界盛名的著作《佛法与科学之比较研究》等，成为佛学研究队伍的中坚骨干。一种普遍的认知是，研究佛学者应该是人文学者，皈依佛法的数学家王季同，可算是比较罕见的一个，实乃数学家群体中的奇特个案。

顺便指出，王季同共育有五子二女，其儿女多为著名大家。长子王守竞，历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浙江大学教授，是中国机械工业的创始人。二子王守融为南开大学、天津大学教授，是中国精密机械及仪器仪表学科的创建者及奠基人之一。三子王守武，则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微电子学家。五子王守觉，中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半导体研究所所长。长女王淑贞是上海妇产医院创始人，有“南王北林（林巧稚）”之称。二女王明贞，曾是清华大学第一个女教授，物理学家。还有就是，王季同的外甥女何泽慧，也是鼎鼎大名，她是中国科学院院士、核物理学家，系著名物理学家钱三强的夫人。有趣的是王季同的两个女儿似乎生来就是上帝的宠儿，她们不仅集智慧、才华于一身，而且还都是长寿之人，分别以 106、104 岁的高寿仙逝。

所谓最好的教育，不是物质的丰盛，而是一种精神的传递。后来的后来，王季同的女儿王淑贞延续了良好的家族基因和科学的育人经验，创造出了成功教育子女的世界奇迹，成为美国两任总统克林顿和布什盛赞的“伟大的母亲”。她一生共生育了 13 个子女，这十三个子女全部被她培养成了博士。分别在科研、经商、设计、工程、艺术、金融及科技等各个领域成为出色的专家。其中，有 3 位被授予“美国十大杰出青年”。最为广为人知的儿子是“神探”李昌钰，他的传奇至今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名闻天下。

同样值得称道的是，王季同的母亲谢长达是中国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她创办了苏州振华女中，一时间，贤达名士之流垂注有加，蔡元培、章太炎、李根源、竺可桢等曾出任振华女校校董。解放后学校改名十中。这就是有着“最中国的学校”之美誉，坐落在苏州古城区凤凰街东边的江苏省苏州第十中学。

作者简介：

殷堰工，江苏省中职首批正高级讲师、苏州大学硕士生导师、苏州科技大学兼职教授。曾结集出版个人已发表的论文 20 万字的《数学解题策略精编》（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4）及发表过的数学科普作品 20 万字的《数坛英才录》（江苏教育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