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华罗庚逝世四十周年——当数学成为人生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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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华罗庚逝世四十周年——当数学成为人生活法

原创  减法  数学经纬网  2025 年 06 月 12 日 12:31  北京

“他是一个自学出身的人，但是，他教了千百万人民！”

华罗庚的数学人生广为人知，但其背后的学习方法与精神内核更值得人借鉴。本文基于顾迈南所著《华罗庚传》，不以时间线罗列其生平，而是通过传记中的启发性故事，探讨华罗庚如何将数学家这一职业升华为璀璨的人生活法。笔者认为，华罗庚的成就离不开以下三点：对数学的痴迷、对数学的使命感，以及独立思考与淡泊名利的精神。



01  对数学的痴迷

少年失学的华罗庚，仅用五年时间便自学完高中和大学课程。他每天坚持学习十小时以上，有时一天只睡四小时。他把学习看成是爬梯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他说，要想一步登天，是会摔跟头的。在这方面，他也有过痛苦的教训：有时由于急躁，学了一些日子，似乎很有成绩，可是一旦用起来，发现原来并没有全部弄懂，是一锅夹生饭。

渐渐地，他从失败中懂得了：求学问，必须循序渐进，持之以恒。他想：“要学到真本领，就要花力气，绞脑汁，付出劳动的代价。”因此，在学习中，他不只是读，而且勤做习题，经常练，有机会就练。不轻易丢掉练习的题目，更不轻易放过难题。碰到难题，一时想不出来，解不开，他从不泄气，而是继续想，继续解。经过一天、两天，甚至十天半月的深思苦想，终于想出了眉目，这时候，他的心情愉快极了。



而由于青年时代养成了肯动脑筋的习惯，因此进入中年以后，华罗庚从不放过一点空隙时间思考问题，他连在上班的途中坐在汽车上也要想几个问题，平时工作之余或是讲课、开会之前的几十分钟也不白白浪费掉，而是边读边做笔记，自幼养成的刻苦自学的习惯，使他在任何繁忙的情况下都能排冗钻研学问，众生受用不尽。

担任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所长后，华罗庚以严格治学著称。

“起来！起来！起来！”他黎明即起，起来后就去敲学生们的宿舍门，把学生们一一唤醒后，或是和大家一起讨论问题，或是给大家讲学，一讲就是半天、一天。

有时候睡到半夜，他忽然爬起来了。这时，他正当壮年，劳累一天竟不知疲倦，披上衣服，又一拐一拐地从家里走出来，挨个把学生们叫起来：“别睡了！别睡了！白天的题目还得再讲一讲……”他一讲又讲到大天亮。

在那些日子里，华罗庚忠诚地育人，忘我地工作着。他几乎每个礼拜天、晚上都不休息，见了学生们从不讲一句废话，也从不闲扯，满口谈的都是数学。

“如果自己的脑子里没有数学了，就不是数学家了！”他对学生们说，一个数学家任何时候都应该动脑子想问题，哪怕是最容易的问题，也不要轻易地放过。

华罗庚或许聪明过人，但他从不夸耀自己的天分，而是把比“聪明”重要得多的“勤奋”和“积累”看做是两把成功的钥匙。他认为学数学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要经常锻炼，才能有收效。

从华罗庚的少年、中年再到晚年的学习经历，以及他对学生的教导和寄语，都可见学数学要培养对数学的兴趣，进而达到一种着迷的状态。它使得你整天都在琢磨数学，脑袋里装着问题，每天都有动力和乐趣。最后，在数学上得到一些成果，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我们看其他的数学家，像伽罗瓦、阿贝尔等很多人，都是如此。

而培养兴趣的过程，可以从了解数学的过去、现在及将来，从在脑中植入一些数学问题开始。只要我们多了解一些数学家，就可以发现很多的例子。陈省身小时候不和同龄孩子一起调皮玩闹时，而总是一个人默默捧着数学书爱不释手，因为他觉得数学有趣又容易，并且喜欢独立思考。张益唐从小就有很强的好奇心，尤其爱看《十万个为什么》，其中的第 8 册“数学卷”是他的数学启蒙读物。从那时起，他就打算将钻研数论作为自己今后的追求目标。

无论最初的兴趣是自然而然的还是始于刻意的，有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状态，学问和成就总会被“偷”到家。

02  对数学的使命感

任何行为的背后都有着相应的动力支撑。华罗庚这么爱数学的动力来源于什么呢？

于年少时的华罗庚，这个答案或许是一种坚韧不拔的品格。

自学，是艰难的。华罗庚当时就好比面对悬崖峭壁，如果他站在那里不动，一百年也看不出一条缝来，更是看不见光明。但他用斧凿，能进一寸进一寸，能进一尺进一尺，不断积累，飞跃必来，突破随之。这时，他便发自内心地欢呼说：“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真理长河中有无数的礁石险滩。只有不畏攀登的采药者，只有不怕巨浪的弄潮儿，才能登上高峰采得仙草，深入水底觅得骊珠！”

于中晚年的华罗庚，这个答案应该是将数学变成为人民服务的工具。

“要不是毛泽东思想的指引，我敢说，今天我一定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在书斋里清茶一杯，淡巴菰一支，钻研自己所喜爱、所擅长的数学问题，管它四海震荡，五洲风雷，驾轻车，就熟道，每年写上若干篇学术论文，四海亦谬算其字名，安然自得，教教书，指导指导研究，把我所长的知识无保留地交给年轻一代，这样做，似乎可以无憾矣！但其真能无憾乎？不！”1965 年 12 月 4 日，华罗庚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他表示最有效地为人民服务，要从零开始，从头学起，要到实际中去，到群众中去，不是闭门坐等，而是送货上门。



实际上，为了将理论与实际联系起来，他辛辛苦苦地探索了好几年。1964 年，他写出《统筹法平话》，迈出与工农结合的第一步。后来，又受邀去大西南，参加成昆铁路的建设。在大西南长达八个月的时间里，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想着尽上绵薄之力促进工程早日竣工。

施工场地里因雷管失灵而在排除故障时不慎牺牲的两位战士，让华罗庚得出这样的体会：“在实际工作中我亲眼看到了错误的数字可能导致阶级弟兄的伤亡，给国家带来巨大的损失，往往一位阶级兄弟、革命战士不惜牺牲性命以求的东西，就可能时我们计算时所忽略的小数点后第二位。我的这些体会时在书斋里、教室里如何设想也设想不到的东西，但在一滴水投进大海的时候，它就会发现要求变了，不再局限于如何不使自己干涸的问题，而是服从沧海的要求了！”

从此他立志要使数学进隧道，入车间，遍原野，上高山。他带领着学生和助手们，以壮烈牺牲的战士们为榜样，转战在祖国的西南边陲，日日夜夜舍生忘死地工作着。他所提出的从成都到甘洛的运输方案，大大加快了施工进度，并因此受到铁路建设指挥部的嘉奖。他决心从书斋里走出来，走向大自然的广阔贴地，立志使数学成为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改造自然、建设祖国和保卫祖国的有力工具和武器，在应用数学方面，他要辟出一条新的蹊径。

后来他和学生、助手们组成五人小组从北京出发，每到一个地方，就先办训练班，听讲的人中有工厂的厂长、技术人员，也有工人和农民。讲解完统筹法，他们就真刀真枪地和当地群众一起作试验，研究如何解决企业管理中的问题。他们时而出现在北京地铁的施工现场，时而又出现在江南农村的田野上。



优选法要解决的问题是提出投资少、见效快、收益大、质量的最优方案。统筹法要解决的问题是在企业管理和基本建设中，以及关系复杂的科研项目的组织与管理中如何安排工作进程的问题。



他曾和上海炼油厂的工人一起，用统筹法将原来二十天的工程缩短到六天，为国家多创造价值一百八十万元。他曾应有关部门要求，用一次试验帮助解决润滑油在零下四十度不凝固的问题。他曾用四个星期的时间，用优选法帮助中科院化学所找出研制用于无损探伤的材料——液晶的最优方案。（如果用排列组合的办法，一辈子也做不完。）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华罗庚用双法为当时的国内生产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而他自己却这样想：

“以往，我关门研究、闭门教学，每年能有一两项成果，解决个把实际问题，培养出三、五个学生，就以为不得了；而现在把科学直接交给广大群众，情况竟大不相同了。一个工厂，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出现一、二十项成果，这是我以往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直到 1979 年 6 月 13 日，六十九岁的华罗庚终于被吸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他正在英国访问。接到党组织的通知后，他兴奋地整整一夜没有入睡。回国后，他写了两首诗：

五十年来心愿，

三万里外佳音，

沧海不捐一滴水，

洪炉陶冶砂成金，

四化作尖兵。

老同志，深愧作，

新党员，幸勉称，

横刀那顾头颅白，

跃马紧傍青壮人，

不负党员名。

——《破阵子·奉答邓大姊》


实干、苦干、拼命干，

党员本色。

空话、大话、奉迎话，

科学罪人。

实践明真理，

历史证忠贞。

聚沙成塔塔不固，

长城那能一夕成，

所赖在坚韧。

——《外一首》

03  不迷信权威、不贪图名利

当初只初中毕业的华罗庚，在二十年代后期写了若干篇代数、几何、数论分析方面的论文，寄给了《科学》杂志。又在 1930 年的一天，寄了《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式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事情是这样的：生病以前，华罗庚从一位朋友那里借到了一本《学艺》杂志第七卷第十号，上面刊登着苏家驹教授的一篇论文，题为《代数的五次方程式之解法》。华罗庚读完后发现解法不对，准备写文章予以纠正。只有十九岁的他想到了阿贝尔的故事，也担心自己一个无名小卒被怪罪，后面受到王维克老师的鼓励才决定投稿。

幸运的是论文中表现的智慧、探究精神和敢于向权威挑战的勇气，让一向渴望人才的熊庆来兴奋不已，从而成就中国数学界的一段佳话。也正是华罗庚这种独立思考、不迷信权威的精神，才让二十二岁的他进入了清华大学，有了后面的许多故事。


1926 年出版的《学艺》第 7 卷 10 期，发表了苏家驹《代数的五次方程式之解法》。


1930 年，华罗庚的《苏家驹之代数的五次方程式解法不能成立之理由》在《科学》15 卷 2 期发表。

到清华的第四年，他被推荐前往剑桥留学。当时英国著名数学家哈代曾读过华罗庚的论文，对这位自学的、独立思考的东方青年有较好的印象。出国访问的哈代让人转告华罗庚，“凡是从东方来的学生，都问我们多少时间可以获得学位，如果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在两年之内获得博士学位，而其他人通常要用三年时间才能得到。”

华罗庚不卑不亢地说：“谢谢。不过，请转告哈代先生，我是为了求学问才到贵国来的，我不是为了学位而来的。你们只要能给我机会让我到贵校的图书馆里看看书，允许我听听课就行了！”

04  结语

整理两年多前所读《华罗庚传》的一些笔记和收获，仅为纪念华罗庚先生逝世四十周年。再次翻阅这本传记，仍对华老的一生感到敬佩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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