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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7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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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伟:我们的采访已经接近尾声了。我知道你喜欢音乐,例如爵士乐,也喜欢哲学和烹饪,你甚至还写诗。我知道你为自己深爱的斯托克斯现象专门写了一首诗。
贝里:我就写了那么一首诗。
刘伟:我这儿有一段狄拉克对诗歌的评论,我很想知道你对此的看法。狄拉克说:“诗歌和物理是不能兼容的。在物理学里,你是用大家都懂的语言解释大家都不懂的东西;但是在诗歌里,你是用大家都不懂的语言来解释大家本来已经很懂的东西。”
贝里:我不确定狄拉克在评论的时候是不是认真的。我不是一个很懂诗歌的人,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诗人喜欢故弄玄虚地用一些晦涩的词句。我只是觉得诗歌既抽象又玄妙,让我捉摸不透。诗歌有时候和纯数学很相似,我理解不了其中高度抽象的概念和宏大的视角。我不会因此批评诗人,更不同意狄拉克的观点。数学和物理能抓住一些东西之间的关联,而诗歌也能做到这一点,其中的关联的是超越数学和物理的。
刘伟:在最近的论文选集中(M. Berry, Half-Century of Physical Asymptotics and Other Diversions, Selected Works by Michael Berry, World Scientific Publishing Company (2017).),你感谢了所有的孩子和先后三位太太。我由此可以推测在你的一生中一定有极其动荡的岁月,但是这一点并没有在你的论文列表中有所体现。你是怎么度过那些艰难时光的?
贝里:科研是治愈烦恼的良方。在我接近三十岁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就和我的第一任太太闹离婚,现在我们变成了朋友。那个时候幸好有物理给我带来宁静,让我顺利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现在回想起来,我会觉得家庭生活对自己的物理事业并没有多大影响,曾经有些时候我也会觉得家庭生活影响了我的工作,不过这是一个心理问题,我不知道哪种叙述更准确。我在物理方面的工作一直都很平稳,当然我的几任太太们一定会告诉你,我时不时会因为理解不了一些东西而宣称自己已经才思枯竭、江郎才尽。然而最终总会有灵感闪现,让先前的沮丧烟消云散。
刘伟:最后,请你给年轻的研究者一些建议,特别中国和印度这些发展中国家的研究者。
贝里:我觉得你们已经有足够多的榜样。例如在印度有拉曼,还有杰出的数学家拉马努金(Srinivasa Ramanujan, 印度神秘的天才数学家,他和英国数学家哈代的故事被拍成电影 The Man Who Knew Infinity《生无涯者》)。对了,拉曼和拉马努金都来自于印度的泰米尔纳德邦,这其中一定有重要的文化因素。人们常会迷茫自己到底应该研究些什么,你当然可以把那些成功的物理学家当成榜样来学习,但物理终究还是应该源自内心。你总需要一些时间找到属于自己的物理学之路,我自己也花了好几年才找到。有时候需要放松下来充分享受对各种可能性的探索过程。当然,这样的探索需要决心和毅力。
尽管我自己并不研究量子信息理论,但我觉得它极其重要。如果我可以重新开始,也许我会投身于这个领域的研究中,而不会在乎它是一门非常时髦的学问。我觉得量子信息理论会像之前的力学、电磁学、以及上个世纪的量子力学那样改变人类的文明,它会比什么国王、女王、皇帝、革命、民族运动等等东西都来得重要。量子信息科技会和之前源自于量子力学的其它科技有所不同,因为它涉及到单量子态调控,它一定会以我们不可预测的方式对这个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
图从左到右分别为采访人国防科技大学刘伟博士、被采访人迈克尔·贝里爵士、本文编译润色杨思佳
迈克尔·贝里爵士是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理论物理学家,他一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光是在布里斯托度过的。贝里爵士的研究集中于揭示不同层次物理理论 (例如经典和量子物理,几何和波动光学等等)之间的关联。除了那些高度数学 (多偏几何) 化的研究之外,他还非常热衷于发掘彩虹、波光粼粼的海面、闪闪星光、天空中的偏振光、潮汐等日常生活现象背后深刻的概念,并称之为见微知著。更多关于贝里爵士的信息可以参见他的个人主页:
https://michaelberryphysics.wordpress.com
刘伟博士分别于北京大学和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取得物理学本科和博士学位,目前任教于国防科技大学前沿交叉学科学院。刘伟博士主要研究米散射理论并发掘其和对称、拓扑及奇点等原理和概念之间的隐秘关联。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中国激光杂志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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