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的科学人生（六）：声名鹊起

luyuanhong

爱因斯坦的科学人生（六）：声名鹊起

原创  光速旅行者  光速旅行者  2025 年 12 月 10 日 08:20  上海


1911 年第一次索尔维会议后的合影，众星云集，高朋满座

这或许是科学史上平均智商最高的一张合影：众多物理界传奇人物齐聚一堂。前排就座的有：提出电化学能斯特方程的能斯特，发现布里渊散射的布里渊，揭示洛伦兹力与洛伦兹变换的洛伦兹，举世闻名的居里夫人，以及提出庞加莱猜想的庞加莱。后排站立者包括：解释黑体辐射的普朗克，发现原子核的卢瑟福，提出物质波假说的德布罗意，以及我们的主角，当时年仅 32 岁、后排右数第二位的爱因斯坦。

能汇聚如此众多的科学家，要归功于比利时富商兼化学家欧内斯特·索尔维（前排白胡子长者）。他发明了“索尔维制碱法”，并藉此创办公司积累财富。索尔维深信个人财富应当回馈社会，于是萌生了资助科学事业、实现名利双收的念头。这一想法得到了他的好友、知名电化学家瓦尔特·能斯特的支持。能斯特建议索尔维邀请顶尖科学家召开一次会议，共同讨论当时的热点——量子理论。索尔维欣然同意，并承担了所有与会者前往布鲁塞尔的交通、食宿费用，还向每位受邀者支付一千法郎（约合现今一万欧元）酬劳。

能斯特拟定了与会名单，其中就包括因解释光电效应而声名鹊起的年轻物理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是爱因斯坦首次见到如此多物理学巨匠，心情无比激动。会议期间，他与各位大师深入交流，思想碰撞带来的启发让他受益匪浅。

首次索尔维会议的成功举办鼓舞了索尔维，他决定将这一形式固定下来，并成立了索尔维国际物理化学研究会，专门负责组织每三年一届的索尔维物理与化学会议。这一传统延续至今，最近一次物理会议于 2023 年举行，主题为“不规则系统的结构与动力学”。拍摄全体合影的传统也被保留下来，不仅记录了许多物理学史上的经典瞬间，也见证了百年来摄影技术的变迁。


2023 年索尔维会议后的合影

言归正传，索尔维会议后，爱因斯坦声誉日隆，物理学界前辈们纷纷注意到这位潜力无限的年轻人，争相与他合作。多家研究机构热情邀他加入，其中尤以他的祖国德国最为积极。德皇威廉二世重视科学发展，有意仿效美国，在大学之外设立专门研究机构，以吸引不爱教学却极具才华的科学家为德国服务。他联合实业家、商人与银行家创立了威廉皇帝科学促进协会，以此资助科研机构。

德国物理学界的领袖马克斯·普朗克与瓦尔特·能斯特得知后，竭力说服威廉二世邀请爱因斯坦回柏林任职。普朗克是最早为相对论折服的科学家之一（详见：《爱因斯坦的科学人生（三）：相对论的诞生》），他的邀请顺理成章；能斯特则是最早具备商业头脑的科学家之一，他思维敏捷、善于交际，在商、学、政界人脉广泛。此前索尔维会议便是在他的协助下促成。能斯特还曾发明新型灯泡并与企业合作销售，获利颇丰。由爱因斯坦的伯乐普朗克与善于言辞的外交家能斯特一同前往苏黎世劝说，再合适不过。

他们向爱因斯坦提出了极具吸引力的条件：领导一个新成立的物理研究所、获推为普鲁士皇家科学院院士，以及丰厚的薪酬。相应的职责包括在研究所进行研究、服务科学院，并兼任柏林大学教授。爱因斯坦无需承担繁重教学与行政工作，可自由依兴趣开展研究与合作。这些条件令人心动，毕竟能与普鲁士皇家科学院中众多杰出科学家共事，曾是他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爱因斯坦对德国有心结。学生时代，他在德国的经历并不愉快：成绩普通，不受老师喜爱。他对于德国刻板的教学方式深感不满，一心想离开。初中毕业后他毅然离开德国，辗转来到瑞士，进入阿劳高中，在那里首次感受到集体的温暖与学习的乐趣，也对瑞士产生了深厚感情。同样在瑞士，他结识了妻子米列娃。夫妇二人都喜爱瑞士，对德国则抱有疏离感。


1896 年，爱因斯坦在瑞士阿劳高中与同学们的合影，前排左一为爱因斯坦

得知爱因斯坦考虑返回德国，米列娃十分不满。对她而言，他们刚在苏黎世安家，她热爱这座城市，丈夫却打算离开，这令人难以接受。尽管米列娃不愿迁居德国，但职位所提供的巨大自由度、崇高地位与诱人薪酬，最终让爱因斯坦无法拒绝。他接受了能斯特与普朗克的提议，离开苏黎世前往柏林。而这个决定，也为日后夫妻关系的破裂埋下了伏笔。

在柏林，爱因斯坦的生活相对平淡，不喜社交，更沉醉于独自思考。他看不起那些专挑简单问题研究的科学家，曾讽刺他们的工作如同“在木板上找最薄的地方，然后拼命钻洞”。但有一类活动他却十分热衷：回应“业余爱好者”的提问。这些所谓的业余爱好者，就是“民间科学家”，简称“民科”。民科在理论物理和数学领域尤为多见，因这两个学科抽象，实验验证困难，因此常有民科的发挥空间。相对论中那些违背直觉的结论，如尺缩钟慢、同时性的相对性等等，自然成了他们攻击的靶子。

多数科学家对民科观点不屑一顾，或置之不理，爱因斯坦却格外乐于解答他们的问题。他善于发现论证中的谬误，并耐心解释。或许因为他自己也曾从专利局职员起步，一度近乎“业余”，所以对爱好者们抱有一份特殊的宽容与耐心。

正所谓“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厚积薄发的爱因斯坦赢得了应有的荣誉与财富。他并非圣人，名声与财富的诱惑战胜了对德国的芥蒂，使他最终不顾妻子的反对，赴柏林任职。这是科学巨人爱因斯坦真实的一面。然而，在盛名之下，他依然保持了对科学最本质的赤诚与执着，继续钻研最艰难的课题。在盛名与财富之下，爱因斯坦默默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迸发。

光速旅行者